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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方知我是我

【景彦】小团圆 2

短篇连载/民国paro/口嗨产物/OOC致歉

军阀景x双🌟小姨太太彦卿,总之请注意避雷

前篇:戳我

 


小姨太太最后还是被景师座无情地送去了学堂。


那是景元原来的中学,是当地教会办的学校,法文授课,一周回一次家,彦卿和一群十一二岁的孩子一起,从头开始学外文。


原因也简单,再这么散养下去会出问题。彦卿能识字,但是认得不多,能读写但是都很勉强,彦卿到处乱跑,有时候会跑到书房里,半天不出来。


景元的书房里有很多东西,或许是新青年杂志,或许是各地报纸,或许是艰深的大部著作,全被彦卿七零八碎地摊着,也不知道能不能读懂。


孩子肯看书,长辈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个,只不过……


那日景元回家,照例去书房抓彦卿去吃饭,然后看了看自己藏在最角落的精装版画的《金瓶梅》,又看了看小脸涨得通红的彦卿。


这书很有些年头,且放在最角落里,连景元自己都忘记书房里还有这本书,他从哪儿刨出来的?景元拿手捂住脸,觉得自己眉心一抽一抽地跳。


景元深深叹气,孩子还是得上学,拘在家里怎么也不是个事儿。


彦卿丢下书,往景元的怀里钻,景元慌了一瞬,伸手把彦卿圈在怀里。景元爱倚老卖老,但是他满打满算也才三十,让他正儿八经端起长辈的款儿实在够呛,他该说些什么?说年轻气盛是常有的事,但是这些糟粕还是少看为好?未免太刻意了些……


他正想着,怀中香香软软且不安分的小东西蹭过来,细细地开口:“原来当小姨太太是要这样服侍老爷……彦卿之前不知道,原来是这样的事……”


这样的做小伏低,蓄意讨好,简直像只不知世事的小妖。彦卿转过头,环住景元的脖子,抬头就要亲景元的下颌。


“哎哎,别胡闹。”景元哭笑不得地避开,“你啊……”


“做我的姨太太有什么好的。”景元揉了揉彦卿的脑袋,轻轻感叹,“人生莫作妇人身,百年苦乐由他人。”


彦卿哪里听得懂景元话语中的感慨呢?他只知道想尽办法粘在景元身边,感受十余年未曾体会到的温存。就像跟随景元回家那天,景元随手塞他嘴里的牛奶糖,被他含着,柔柔化开,甜甜的滋味让人心情愉悦,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含着牛奶糖,半天不肯咽下。


景元好声好气和彦卿商量:“彦卿也大了,该去学堂上学了,那里有很多和彦卿一样大的同窗,彦卿可以和他们做朋友,好不好?”


彦卿摇了摇头,但是也很快点了点头。


彦卿不愿意去学堂,不愿意与景元分开,但是景元既然这么说了,那么他一定会听景元的话。他有些不安的绞着手指,企图更往景元身上更贴近一些。景元捏着他的手,拢在手心捂着,制止住彦卿的小动作。


景元思虑纷飞。上次也是,他带着彦卿去置办衣服,景元才替他订了好几件,一切都按他自己小时候的标准来,要有中式的长衫,也要有西式的制服,将来彦卿进了教会男校,还会有好几件校服,类似西式礼服,非常挺括。


他希望彦卿如他期许的那样长大成人,这是他捡彦卿回来的初衷。


景元才拿着一件棕色格子的呢外套想找彦卿比划比划,回头一看彦卿抓着一件素色青蓝锻光旗袍不松手,依旧是大开叉细腰身的剪裁,眼神亮晶晶的:“老爷喜欢吗?”


景元很难想象彦卿短短的人生里经历了什么,他似乎认定了这样穿会更讨景元喜欢,景元没说话,于是彦卿就像小动物似的观察景元的脸色。


彦卿眉毛细细蹙着,怯怯地发问:“老爷不喜欢是因为彦卿不好看吗?”


哪里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,那张秀逸的小脸实在不能称难看,景元只能哄他:“不是不好看,只是先生更喜欢彦卿穿别的。”


彦卿很听话地点头,手却没有松开那件旗袍,盯着景元不说话。


“好好好,都买,先生都买。”景元哪里不知道彦卿的小心思,于是小声和彦卿咬耳朵,“但是这件旗袍太大彦卿穿不了,就放在彦卿房间的箱底,长大再穿好不好?”


彦卿小声嗯了一声。


至于将来,景元如此想到,将来长大成人的彦卿应该会忘了箱子底下还压着这样一套衣服,就算想起来,也不会真穿上,而是惦念景元没有真将自己纳做小姨太太的恩情。


这么想着,景元指了指那件旗袍:“这件也收起来包好。”


景师座迟迟不成家,要一件女装做什么,难道是送给……


景师座一向待人宽厚,于是裁缝也忍不住问道,“先生是送给未来的景太太吗?”


景元心中还有别的事情,懒懒地不爱搭理人,于是随口嗯了一声。


不出半个月,彦卿自由自在地在景家公馆游荡的日子彻底结束,被景元一骨碌送到学校。


公馆忽然安静下来。景元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,就像家里小猫成天价日粘着你你嫌烦,等到它离开之后,不再大声喵喵地叫着等你回家,心中又空落落的。


好在景元的空落落并没有持续很久,因为他很快收到一封信,学校寄来的,要求师座先生来学校一趟。


景元心中担心,彦卿那么听话一个孩子,按理不会出什么差错,怎么会无故把他叫去。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?


景元立刻喊了司机去学校,留抱着一堆文件要景元过目的副官在师座的办公室凌乱。


然而景元紧赶慢赶到了学校才知道,彦卿确实听话,但是彦卿的听话非常具有迷惑性。


老师一通诉苦,景元听明白了,合着彦卿离了他的眼就是个长着张白毛女脸蛋的黄世仁。


彦卿站在一边,他现在法文半通不通,不知道他那高鼻阔额的洋鬼老师叽里呱啦像在吐痰似的说什么,但是他顶不服气,见到景元委屈更甚,只是没哭,梗着脖子不吭声。


半大孩子的恶意比成人更盛,彦卿自己没说,景元也从来对外宣传彦卿是自己的表弟,可彦卿是景元从外地带回来的小老婆一事竟然传得纷纷扰扰。


教会学校,大家都以不讲国语为荣,欧罗巴时兴的那套,拐个弯透过学生的父母,投影在孩子身上。每位同窗都傲气,说起话像古希腊打了鸡血的演说家,于是面前这位看着有些幼弱白净,沉默寡言,身世为人不齿的小少年,就格外打眼。


但是这不是欺辱他人的理由,彦卿的学堂里平白受到的欺辱令他困惑。但是好在他的同窗虽然傲气,却只有彦卿打架不要命,地痞市井出身的孩子打架都不要命。


景元不过闲着没事教过他几招,哪知道全被彦卿记在心里活学学用,彦卿在学校打架打出了名,全校都知道景元的小老婆是个长着一张漂亮脸蛋的小疯子。


在他一脚踢翻一个乡绅家的孩子的时候,彦卿被请了家长。


老师叽里呱啦说着,彦卿还是个非常聪颖的孩子,中学一共六门课,和法兰西学校一样考核是五分制,彦卿全是五分,是全班第一。


说白了离开景元,没有安全感的彦卿就是个浑身是刺的刺头,聪明又疯的孩子实在太让人忌惮。


老师扯东扯西,天南海北地寒暄,再把彦卿从头到脚夸了一遍,最后委婉地用他荒腔走板的洋泾浜汉语提醒:“师长先生,彦卿不太适合在学校里呆着,他是风雨中的海燕,适合更广阔的天地。”


景元听懂了,意思是你家孩子被劝退了,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。


景元慢慢踱到彦卿面前,彦卿缩了缩,从前他闯祸,人牙子用打湿的抹布揍他,疼且不会在他白腻的皮肤上留下痕迹。


然而彦卿没等到景元的责罚,反而被一只大手抬起下巴。


景元打量孩子的脸:“瘦了。”


“不读了,我们回家。”景元牵着彦卿的手,他蹲下来,逗彦卿开心,“晚上去合兴斋开荤,就我们两个,要不要去?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。”


彦卿面上终于开心了一些,乖乖地牵着他。


“但是功课不能落下。”景元虎着声提醒。


“是红糖糍粑!”彦卿的注意被别的东西吸引了。


景元算是知道了,自己说的那一堆话全没有红糖糍粑好使。


景元提着用荷叶包住的红糖糍粑,牵着彦卿来合兴斋。他看埋头苦吃,满嘴油光的孩子,他想说一些开解的话,但是莫名的,他觉得彦卿并不是很难过。相反的,景元砸吧出彦卿隐隐约约的高兴。


彦卿是个什么都藏不住的孩子,景元能看出他因为能回家陪自己高兴。


绕了一大圈,景元只好请先生来家里教彦卿,晚上他亲自陪彦卿温习功课。彦卿临的那手烂字还是会被西席先生打手心,时常疼得眼泪汪汪,可是等晚上能被景元抱在怀里温书,能被景元握着敲红的小手吹一吹,对他来说也是很大的慰藉。


彦卿粘人,这样腻在景元身边,反而得了心安,就这样学了不少东西。


就这样过了大半年。


不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,景家公馆是新建的洋房,景父并不常来,依旧住着给自己占了大半山头的景家老宅。听闻景元去一趟羊城带回来一个表弟的消息,老爷子越想越不对,连夜从老宅赶过来。


还没等景元的亲卫兵通风报信,景老爷子已经气势汹汹地杀过来了,对着景元就是兜头一拐杖:“不成家,我让你不成家!我以为你当真是在鼓捣你的那些营生,合着心思全在养小老婆身上了!”


景师座一不敢还手二不敢驳嘴,连连往后躲,满脸绝望:“爹……爹!”


“你是当我死了?我怎么不知道你娘在羊城还有妹妹?往家里带小老婆,还扯上谎了!”


怎么就没人听他解释?!景师座冤得要唱你错勘贤愚枉做爹了,结果小腿肚又被景老爷子用拐杖敲了一下,只能龇牙咧嘴:“爹你听我说!”


景父接受的是最正统的中式教育,为朝廷效过力,如今告老做了乡绅仍带着淡淡的京腔,是最古板酸朽的读书人。即便如此,景父和老夫人十二分伉俪情深,一辈子没纳偏房。


景元纳小姨太太这事儿传进景父耳朵里,这就是景元没继承父亲专情,留洋一圈回来学会了当多情种子,且没学会番人的一夫一妻,倒是学着前朝给自己纳小姨太太,纳小姨太太也就算了,还是个男孩子!


这番中西合璧给景父鼻子都气歪。


景父愣愣地看着面前娇小玲珑的孩子,看着不过十三四岁,细细长长又薄薄一片,像是一个苍白俊秀的小纸人。这样一个漂亮孩子傻傻的要拦在景元面前,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,景父更是气得倒仰:“逆子,你是禽兽不如啊。”


禽兽不如的景师座看准了机会,稳稳拿住老爷子的拐杖一头,将这孩子的来路一五一十地说了,说完又倒了一杯毛峰让景父败败火:“您消消气,是误会。”


“糊涂!什么人都往家里带。”景父拍着胸脯顺气,压低声音,“这孩子来路不明,又是别人做礼物送的,你又怎么知道是什么路数?”


“查过了,这孩子是从九龙被拐的,爹娘前年就没了。且那个张团长从买入到转手不过两三天,调教不出什么。”


景老爷子讪讪地哦一声:“这样不明不白放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……邻里宗族里问起来也不好交代。”


景元没脸没皮地杵了杵景父:“您就当您老来得子……”


“混账东西!”景父更气了,“胡说什么!你娘要是半夜托梦来,我先把你的底漏出去。”


景元听他爹的声口,有心思玩笑就是没那么生气了,于是嬉皮笑脸:“哪儿能啊爹,您不是常说她不托梦来看你,这要真能招来我娘,您又要嗷嗷哭半宿。”


景老爷子横他一眼:“没脸没皮油腔滑舌。”


景父又看了一眼彦卿,十三四岁顶漂亮的半大孩子,睁着一双稠金色的猫儿眼瞪他。老爷子觉着好笑,扬起手佯装要扇景元一下,彦卿立刻绷紧了身子,随时准备扑上来接那一下。


要不怎么说隔代亲,景老爷子今年正巧花甲之年,上上个月才风风光光办了大寿,放在旁人家里已经是能做彦卿祖父的年纪。年纪越大便越觉得那份赤忱和坦荡可贵,彦卿这幅忠心且粘人的架势让景父觉得可爱,一叠声喊人把景元留洋带回来的巧克力拿出来。


“不用拿了,第一天回家就被他吃光了……”景元把彦卿拉到身边,捏着彦卿的下巴晃了晃,“不知道他几几年生人,我猜是宣统二年属狗的,这样吃糖都不蛀牙。”


景父并不气馁,他又从方桌上那碟八宝干货里挑了几颗糖莲子逗彦卿:“好小子,要不要尝尝这个?”


彦卿抱着景元的腰,依旧警惕地瞪着景老爷子,小嘴紧紧抿着不出声。


景父碰了一鼻子灰,倒是不气馁,反而大笑起来:“元儿,他看着比你小时候机灵些。”


景元蹲下来,附在彦卿耳边:“不许没礼貌,要喊景老先生,快去给他道个晨安。”


景父连连摆手:“他才多大呢,教这些做什么?”


彦卿心里有一百个一万个不情愿,因为是景元要求,于是也乖乖地给景父道了晨安。装出来的乖巧也是乖巧,景父心情更好,虽然彦卿是个捡来的,但是论模样论乖巧论识体,居然都很合景父心意。


景元那不着调的脾性大半随了景父,景父嘟囔了一声:“看着是个正经的好孩子,就是生不了……”


景父是旧时代的读书人,想着延续香火无可厚非,景元则是血脉在他这一代断不断也并无所谓的态度,他没当回事,于是顺口吊儿郎当接了一句:“许是能生呢。”


景父顿了顿,看了看景元,又看了看彦卿:“你们当我是老古板,其实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。”


饶是景元也没明白自己爹想说什么,都和他解释了什么都没发生,只是一场误会……


“我们家也不需要什么门当户对什么政治联姻,你三十岁了都四六不着十三不靠,我看我们小彦卿就很好!”景父说着蹲下来,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彦卿腮帮上的软肉,“我们不做小姨太太,做正经太太好不好?”


景元大惊,花容失色。


“啊……?”


TBC.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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